腾挪中找寻新空间——辽宁老工业基地“去产能”调查

  今年是我国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攻坚之年，在“三去一降一补”五大任务中，去产能居于首位。记者近日在传统产业相对集中的辽宁省采访感受到，汰旧立新已成各界共识，不少企业主动“放水”做“减法”，地方政府也积极引导企业提质升级开拓发展新路，在腾挪中找到发展新空间。

  “以退为进”的转机

  通红的铁水，飞溅的钢花——这些往日热火朝天的景象，在鞍山宝得钢铁有限公司的炼钢二车间已找寻不见。厂房拆除、设备清理，如今这里只剩下一片空地。今年年初，宝得钢铁主动淘汰两台45吨转炉，化解160万吨炼钢产能。公司生产部负责人认为，这么做与其说是响应政府号召，不如说是应对市场变化的自我调整。

  此前，宝得钢铁炼钢产能大、轧钢能力小，从这两台转炉炼出的钢坯只能作为初级产品卖掉，市场稍有低迷就会亏损。“现在我们炼钢能力虽然缩减，但钢坯全部延伸加工，轧制高附加值产品，公司效益有了明显好转！”这位负责人说。

  和宝得钢铁一样，在市场倒逼下，传统企业在做减法“放水”的同时，顺势“修新渠”寻找新的发展空间。

  辽宁山水工源水泥集团有限公司最近对本溪水泥分厂进行了拆除，将水泥产能从260万吨降至130万吨。公司办公室主任宋国金说，公司用处置这块土地的收入投入到技术改造和产业升级之中，从“做大”改为“做精”，谋求新的竞争优势。

  辽阳奥宇轧钢厂今年淘汰了两台炼钢的中频炉，改用冷拔工艺生产钢丝。厂长王月边给记者介绍新产品边说：“通过一退一进，我们已扭亏为盈！”

  “人往哪里去”仍是最大关注点

  一套60多平方米的老住宅内，密密麻麻摆放了20多张书桌。30岁出头的张磊像个“孩子王”，领着中午放学的十几名小学生一进家门，当厨师的张磊就端上刚出锅的包子，孩子们在一片热闹中开始午餐……

  这是辽宁阜新矿业集团分流职工张磊办起的“小饭桌”。几个月前，资源临近枯竭、开采成本攀高的阜矿启动煤矿关闭程序，到今年年底将退出煤炭产能930万吨。与之同步，阜矿实施力度空前的减员分流计划，张磊主动停薪留职，在家人帮助下走上了创业之路。

  阜矿人力资源部门负责人介绍，此次去产能涉及职工2.8万人，公司打出清除劳务用工、清查“吃空饷”、合并机构、内部退养、协议解除劳动合同、转岗就业等“组合拳”，目前用工总数已比去年年初减少四分之一以上。“去产能不能让职工吃不上饭，这是我们落实这项任务的底线！”他说。

  沈阳煤业集团清水二井不久前停产关闭，1500名职工除了退养之外，有600人转岗到集团其他岗位工作。沈煤工会副主席胡桂娟说，目前他们正和组织、人事部门合作，筹划实施职业技能培训、劳务输出、支持创业等措施，帮助职工拓宽就业渠道。

  据辽宁省发改委统计，全省今年计划化解煤炭过剩产能1327万吨，其中国有煤矿1200万吨，涉及职工3.2万多人。

  上轮行业低迷企业脱困时期，“钱从哪里来人往哪里去”曾是摆在煤炭企业面前的天大难题。在此次去产能中，人员安置问题仍是政府和企业的“核心关注”。辽宁省发改委煤炭处副处长牛忠强说，国家今年下发给辽宁省的16亿多元去产能奖补资金，绝大部分将用于煤矿职工的安置补偿，加上经济发展带来就业和社会保障的承载力加强，“人往哪里去”的压力比十几年前已明显减轻。

  “有形之手”顺势而为

  “以往地方政府对去产能不积极，但现在有明显变化，大家通常都会主动顺势而为。”辽宁省发改委工业处副处长张宏说。

  “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辽阳县副县长郭广兴说，许多面临淘汰的产能确实早该破旧立新。当前政府工作中的一项重要任务，是协助相关企业在转产转型中重生。辽阳县今年化解钢铁产能的规模占全省总量的65％。昔日的“钢铁一条街”上，有多家小钢厂大门紧闭，里面设备也已拆除，大街上冷冷清清。

  郭广兴介绍，辽阳县正在拟定为企业减负计划，并出台优惠政策，引导钢铁冶炼企业向型材加工、铸锻造件、装备制造等领域转型。对于转产企业，县里还将依据政策补办土地手续，并千方百计降低其融资成本。

  不破不立，推陈出新。随着钢铁、煤炭等产业化解过剩产能，新兴行业正迎来更大发展空间。今年前8个月，本溪市医药制造业实现税收同比增长25％，旅游和以水电为代表的清洁能源也在快速发展，奋力抵御传统产业下行的压力。曾经的“煤铁之城”，正向药都、旅游之都转身。

  放眼辽宁全省，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也在让产业结构悄然调整。今年以来，钢铁、煤炭、水泥等产业在辽宁工业增加值中的比重不断下降，而精细化工、医药、汽车、机器人等新材料和高端装备制造业却一路上升，老工业基地“拼资源”“拼消耗”的发展路径，将逐步被创新发展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