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长明：颗粒物排放达标是水泥工业当今第一要务

　　说到水泥厂的粉尘污染，半个多世纪以来我国几乎每一位老百姓都有亲身的深刻印象。水泥厂就是“洋（扬）灰”厂，烟尘弥漫，乌烟瘴气，汚染环境，令人难以承受。水泥工业在环保方面的公众口碑实在难以启齿。直到2000年，水泥工业的粉尘排放仍高达809万吨（表1），占全国工业粉尘排放总量的39%，高居工业行业排尘的绝对冠军。这也是全国水泥工作者的一大愧疚和心病。

　　翻开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笔记本，一些经验数据跃然纸上，在我脑海里记忆犹新。那就是当时我国水泥工业的扬尘率，现今称为颗粒物排放，约为熟料产量的2%以上，即吨熟料颗粒物排放20千克以上。当时世界水泥工业最发达的国家是美国，其先进的湿法长窑水泥厂的排尘为每短吨熟料4~5磅，约合吨熟料2.2~2.5千克，仅为我国的10%~12%。

　　上世纪70年代的中后期，预热器窑（SP）和预分解窑（PC）新一代水泥生产技术的兴起，迅速地提升了水泥工业减排与环保的水平。在2000年以前，德日美等国相继多次修订了各自的水泥工业污染物排放的国家标准，吨熟料粉尘排放限值介于0.1~0.3千克（30~100mg/Nm³），实际排放为0.2千克左右。而我国则因近半个世纪的立窑一统天下，延续到2000年吨熟料粉尘排放仍高居21.5千克，与发达国家之间的差距扩大到了近100倍。

　　之后我国开始大批新建先进的新型干法（PC）水泥生产线，逐步淘汰立窑等落后水泥，注意减少污染物排放。随着新型干法水泥比例由2000年的20%上升到2012年的91%，吨熟料粉尘排放也相应地由21.5千克下降到4.1千克。虽然这个成绩可谓不小，但是其与我国最新修订的国标GB4915-2013的限值0.15千克（50mg/Nm³）还相差甚远甚远。这就告诫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水泥工业颗粒物排放要达到国标乃任重道远，决不能松懈怠慢。

　　因为从2009年前后开始，出现了一些使水泥工作者略感宽慰甚至自傲的情景，有一批新建的新型干法水泥厂，一扫传统的蓬头垢面形象，突然给人一种花园式的崭新面貌，使少数曾亲临现场的人们，尤其是水泥行业以外的人士十分惊奇。原来现代化水泥厂是可以变得如此清洁环保的，确实应该刮目相看了。但是对绝大多数未曾亲眼所见的中国老百姓和政府官员来说，仍然难以改变他们对“扬灰”厂的传统印象，即使听说现在有不少水泥厂的减排环保确实不错，似乎还是难以想象会有多好，以致半信半疑。可见水泥工业污染环境的名声是多么地根深蒂固。再说这类花园式水泥厂还是为数太少，远未普及。所以公众口碑不可能很快逆转，毫无疑问，水泥工作者还需要继续加倍努力。

　　想起两年多以来，我国水泥工业被列为全国NOx排放第三大户，又多了一项高污染的由头。从表1可知，水泥工业吨熟料NOx排放一直处于1.8千克左右，该值已经比GB4915-2004国标限值2.4千克低，距新修订的GB4015-2013国标的1.35千克也高得不多。对比上述粉尘污染全国第一大户的情况，NOx的问题可谓小巫见大巫矣。何以就会搞得这样热闹，一时间全国冒出了百余家专营SNCR的脱硝公司，有些省市甚至还暗里较劲，开展了一场所谓世上最严NOx排放标准的“锦标赛”。这种热衷于单打一的放“卫星”的做法，对环保能有多少实际意义令人费解。舆论宣染好像全国所有的水泥窑都必须上SNCR装置似的。然而实际上最迫切的需要却是，所有的水泥窑都必须配置高效的收尘装备，绝无例外。这才是我们当今应该抓住的重点，水泥工业颗粒物排放必须尽快达标应列为第一要务，不能长期放任自流，听之任之，有国标不贯彻执行，不一抓到底。转而又去忙于脱硝，岂不是有放了“西瓜”去捡“芝麻”之嫌。按我国现今拥有的水泥工业收尘技术装备水平来看，每一台新型干法水泥窑都达到国标规定的排尘限值，即吨熟料0.15~0.30千克（50~100mg/Nm³），技术上是完全可以实现的。如果所有的水泥企业都有起码的社会责任感、环保意识和对国标的敬畏精神，那么我国水泥工业2012年的颗粒物排放就不是586万吨，而应该是23~46万吨！相差何其之巨矣！其关键原因就是，只有少数先进的大型水泥企业在认真履行国标，而绝大多数中小型水泥企业仍在我行我素任意排放，政府机构又缺乏起码的手段和机制进行权威性的监管，致使国标流于形式。这样的国标即使再“先进”，实际上都等于零，最多只不过是一种自我安慰而已。这种做法实不可取，必须纠正。

　　笔者完全同意把我国水泥工业污染物排放的国标修订得更全面更先进，达到国际领先水平。但是我们更需要的是，言必行，行必果，把各种污染物的排放总量及其单位排放量真正地削减到尽可能少的程度。首先是要真实地全面达到国家规定的排放标准，对全社会的环保担负起责任来，才能赢得公众的认可。

　　大家知道，水泥工业为了在全社会消除雾霾的行动中作出应有的贡献，履行应负的责任，在颗粒物（粉尘、PM10、PM2.5）、SO₂和NOx的减排方面都必须同时达标，任何一项都不能或缺，而当今的第一重点，最紧迫的也是工作量最繁重的应该是颗粒物排放的真正达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