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家铮：在三峡工程第十四次质量检查结束时的发言

      国务院三峡工程质量检查专家组组长、两院院士 潘家铮

      这次三峡质量检查例行活动，完成得很顺利。一方面是由于总公司和参建各方做了详尽的准备，提交了完整、详细的报告文件，更重要的是，这半年多时间里，三峡工程的各项工作，做得非常出色，可以说，取得了满堂红。我们的工作就大大简化了。专家组对三峡工程不断取得成就、不断登上新的台阶深表欣慰，并表示衷心的祝贺。

　　关于2005年度三峡工程质量及其它各项工作的正式评价，将于明年四月做出。但这半年多来的工作还是有条件初步总结一下。方才各位专家都作了详细发言，充分肯定了成绩，上个月工作组的调研报告也有明确结论，这些都代表专家组的共同意见，我不再重复。下面只简单归纳一下，提几点个人体会。

　　一、关于2005年三峡工程的进展和成就

　　2005年是三峡枢纽三期工程工程量和难度最大的一年，也是关键的一年。方才我说在这一年中工作取得了满堂红是有事实根据的：（1）今年计划全面超额完成，形象面貌全部达到或超过要求。由于机组埋件到货推迟的影响，也经采取措施，千方百计追回一部分；（2）工程质量更上台阶，土建安装齐头并进，内质外形同时提高，没有出现重大事故；（3）投资得到有效控制，左岸机组提前一年全部投产，安全运行，增发电量，不仅为总公司做出了贡献，对缓解全国缺电，支援国家建设和发展，减轻燃煤污染更是意义深远；（4）安全生产，无重大伤亡事故，实现了双零管理目标；（5）枢纽工程和设备运行正常，生态环境良好，在施工期内就发挥了巨大的发电、通航、环境、旅游效益，初步提供了防洪库容；（6）培养了一大批脚踏实地的中青年骨干，他们将成为今后水利水电建设的重要力量。工地环境优美，施工文明，是中国现代化建设的一个窗口。各施工、监理单位都表现出色，葛洲坝、青云、三七八进步更大。由于各种条件制约，电源电站和冲沙闸改建总体质量也是好的，但进步相对较慢，希望在总公司的支持和自己的努力下，也能快速赶上。总之，同志们以自己的努力和出色成绩，向国家交了一份优秀答卷，为国家争来了荣誉，也

　　为明年汛后进入156米水位运行奠定了基础。

　　二、几点值得重视的经验

　　取得上述成绩不是偶然的，而是总公司和参建各方下了大功夫，做了艰苦细致的工作得来的，经验极其可贵，值得总结推广，有的成就将来可载入史册，可改变人们的传统观点。

　　1、工程质量之所以得到保证，是由于建立、完善和坚持了质保体系。这个体系是全面的、细化的、可行的。这个体系已深入到群众中去，全员的质量意识有了提高，由全员主动参与质量管理。总之，三峡质量保证体系不仅停留在一般号召上，而是细化为一系列具体的制度和规定，不是停留在领导和质检部门里，而成为了全员的要求。这个体系不是照抄别人文章，而是针对三峡工程的情况和问题，建立和完善了许多实实在在的制度。我认为，我们已可以负责地向三建委报告：三峡工程的质保制度确已建立和不断完善，坚持执行，可以请领导放心。

　　2、右岸工程的大坝，至今没有发现一条裂缝，不但上游坝面没有，连浇筑仓面也没有，连厂房也基本上没有裂缝。这是一个奇迹。过去总认为混凝土大坝不开裂是不可能的，“无坝不裂”，每一万方混凝土有几条裂缝，还成为衡量混凝土质量的指标。三期工程400万方混凝土的大坝没有查出一条裂缝，这一实践使我们知道，大坝确实可以做到不裂，温控和防裂的理论是正确的，过去做不到，是因为工作不过细。在三期工程中，精心设计了大坝混凝土的级配，全面控制了原材料的质量，严格实施了温度控制，像保护婴儿一样养护、保护了混凝土，几百万方的大坝就可以没有一条裂缝。当然，今天我们还不说这句话，因为较高部位的混凝土还要到明春检查。如果也证明不开裂，建议三峡的同志可以写一篇论文：“没有裂缝的混凝土大坝”，在国际上发表，一定可震惊世界。这个活生生的例子，有力地说明了三期工程的质量。

　　也许有人会说，三峡工程财大气粗，舍得花钱，所以能做到不裂。我不认可这种说法，也许我们的投入多了一些，以后还可以优化，但不妨算一算，为防裂的投入，占了混凝土单价多少比例？而开裂后的补救和对工程安全、进度的影响又要花多少代价？我们过去最大的毛病就是“有钱买棺材，无钱喝牛奶”。三峡的混凝土大坝能做到不裂，国内其它的大型混凝土工程也应做到。

　　3、为了提前一年蓄水到156米，右岸大坝工程的进度十分紧张，在夏季实行3米层厚浇筑，这又是一个创举。在精心设计、精心施工、精心监理、精心组织管理下，取得了完全的成功。坝体同样没有开裂。可见事在人为。我很赞成这种创新精神，特别要指出我们不是蛮干，而是有坚实的科学依据的。创新是发展的动力。我阅读了有关专题报告，发现三峡工程在这一年中有不少创新，既有技术上的，更有管理上的创新。例如“无缝交接”、“个性化通水”、“快速反应机制”、“预警机制”、开仓和打锚杆的“三证制”、“锚杆的新注浆工艺”、钢管的“凑合节整体安装”、“焊缝的智能超声探伤仪”等等，都得到专家们的肯定和支持。

　　我国质量不高的两大原因：一是法治意识不强，二是创新意识不强，包括引进后的消化创新，这两个问题在三峡工地有较好的突破，是值得大力总结和推广的。

　　4、地下厂房主厂房和尾水洞开挖质量之高，也出人意料。开挖成形堪称优良，平均超挖仅8.5cm，半孔率近于100%，30多米跨度的顶拱沉陷仅2mm，这确实称得上是一个少见的精品工程，值得大书特书。使我们完全打消了对地下厂房开挖的顾虑。其它如渗控和灌浆工程的质量都很优良，令人放心。

　　5、今年工作中的另一个出色成就，就是安全情况良好。我国最近安全形势严峻，重大事故层出不穷，人民生命和国家财产受到严重损失，而且影响我国国际声誉。而三峡工程能实现双零管理目标，真值得庆贺，我想，这成就和高质量一样，来自严格的制度和全员的参与。我在工地上看到每个仓面都挂了牌，着重说明可能发生的危险和趋避措施，听说班前还有五分钟的会，专门谈安全问题，民工必须培训后持证上岗，心中很感动。什么叫“以人为本”，这样做就体现了“以人为本”啊。

　　6、我们还必须提到机电和安装战线上的同志，他们完成了艰巨的任务，同样取得了重大的成就。左岸14台机组提前一年全部投产，安装质量一台比一台好，安装时间一台比一台短。他们达到的“三峡标准”是高于外国厂家的企业标准和我国的行业标准、国家标准的。钢管和其它金属结构的制造安装质量都很优良，焊缝的一次合格率都达到或接近100%。他们将过去发生过的缺陷汇编成案例，做为活的教材，收到极好的效果。看来，这些来之不易的果实，都是同志们用心血和汗水浇灌出来的。当然，不是说没有问题，问题在下面再说。

　　回顾一下开工以来三峡工程的质量管理的变化过程，可以明确地看出，这是一个不断完善和转变的过程：从“处理事故”转变为“源头控制”，从“一般规定”转变为“分项细化”，从“人治为主”转变为“法治为主”，从“老经验”转变为“引入现代管理理论”和“管理创新”。今天的成绩来之不易，希望总公司坚持不懈，精益求精，希望参建单位能把这一优良作风带到全国各地去生根开花。

　　三、戒骄戒躁，善始善终，为夺取“一流工程”的目标而继续努力

　　三峡枢纽工程建设只剩下三年时间，绝大部分土建工程将在明年完成。胜利在望，曙光可见。在这个关键时刻，最最重要的是戒骄戒躁，不能松一口气，不能有半点麻痹思想，而要一鼓作气，登上最后的高峰，取得完全的胜利。

　　上面我们总结了今年取得的巨大成就，这是实事求是的。但我们必须清醒地看到，仍然出现了一些问题，甚至是不应该出现的问题。例如，25号机的所谓十字焊缝和19号机钢管错牙问题，以及专家们指出的许多问题。不在乎问题本身的大小，而在于它们能逃脱许多层次的检查，说明我们的管理中还有漏洞。对这种情况一定要小题大做，警钟长鸣。专家们在发言中都指出一些问题和提出建议，我们将在正式报告中归纳一下，提供总公司和参建各方参考采纳。

　　三峡工程今天的成就和荣誉是总公司和所有参建单位无数同志十多年的艰苦奋斗取得的，多么不容易啊。但只要有一个单位、一个班组甚至一个人骄傲了、浮躁了、听不进意见了，就可以立刻摧毁集体的成就和荣誉，非常容易。举例说，为了防止大坝开裂，我们化了多大心血，现在这个降温季节，只要一个人稍一疏忽，就会开裂，前功尽弃。每一位同志都只有为三峡工程增光添彩的责任，不能做任何有损三峡光辉形象的事。

　　下面提出几点工作：

　　1、巩固成绩、精益求精，建好右岸厂坝和其它三期工程

　　现在已没有太大的难题，但仍须迈过几道坎：首先要做好导流底孔的封堵工作，其次要谨慎可靠地爆除三期围堰。坝体愈升高，场面愈小，愈要注意质量，保证安全。右岸厂房蜗壳混凝土有三种结构形式，要分别设计，保证施工质量。右岸机组安装进度已有拖迟，要加强驻厂力量，督促厂家如期交货并保证质量。要在确保质量的前提下尽量抓紧、加快。地下厂房、电源电站、冲沙闸改建等工程都要保质量、保安全、保进度进行，地下厂房现只挖了第一层，要把荣誉保持到最后并非易事。总之，我们要为三期工程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2、准备迎接新的运行阶段

　　明年汛后库水位即将上升到156米，工程进入“初期运行”阶段。建筑物、机组设备、调度运行各个方面都要为迎接新的运行阶段做好准备，顺利实施过渡，对左岸机组所存在的隐患和缺陷（如导流板撕裂），必须逐个研究，彻底解决。

　　3、精心做好船闸完建工程

　　预期明年汛后库水位上升到156米后不会长期停顿。目前过坝运量迅猛发展，船闸完建工作愈早做愈主动。希望长江委尽早提出方案，总公司审定和报批后，招标启动。船闸完建工程数量不大，但十分复杂，而且有风险，务必选择安全稳妥方案优化设计，做好准备，包括翻坝转运工作，精心施工，保证安全，如期完成，还要交通部门和地方政府紧密结合，共同完成这一困难任务。

　　4、升船机建设

　　为缓解船闸压力，使客轮能快速过坝，尽快建成升船机是必需的。明年要抓紧催促德方提交D阶段设计成果，完成各项科研任务，复核德方设计，提交中方承担的设计报告，开展有关试验研究，推动工程的实施，力争按计划建成升船机，不使三峡枢纽工程留下缺口。

　　5、开展有关研究工作

　　三峡工程本身还有不少难题要攻克，例如上述升船机以及地下厂房进水口部位的淤积和流态问题，2007年后蓄水位过渡到175米问题等等。都要抓紧研究解决。长江委为三峡工程已做出了历史性贡献，希望再接再厉，解决好所有遗留问题。

　　三峡枢纽建成后，将对上下游产生深远影响，再考虑到上游干支流水电建设的新形势，有许多情况已与论证及初步设计阶段不同，因此有很多问题需要重新认识和研究，国家将组织有关部门进行，总公司视需要应积极参与研究。

　　其它如继续加强监测，认真统计汇编资料，总结经验，都希望抓紧不放。

　　同志们，伟大的三峡枢纽建设工程已进入最后阶段，领导要求我们将三峡工程建成一流工程，三期工程很有希望夺取这顶桂冠，让我们不骄不躁，紧密团结，为实现这一光荣任务而努力战斗吧。